史家的强叙事往往会压缩时间、放大戏剧,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设计好的。事实上,很多看似深谋远虑的举动,放到生活节奏里,其实只是被动应付。读历史不能光听故事的节奏,更要去辨别其中的人性与常识,这和我们今天面对信息时如何识别叙事陷阱、保持清醒,其实是同一个功课。
中国人一提起历史,总是会从唐开始,“唐宋元明清”。至于春秋,一般人只知道四书里面有一本叫做《春秋》的史书。但是春秋到底是什么?
春秋,就是我们历史记忆起步的地方,是我们中国人的根基,距离我们已经有两千多年了。
孔圣人给春秋时期下过一个断语“礼崩乐坏”,但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思想家也很多,孔子、老子等等。用狄更斯《双城记》所说:“这是最坏的时代,这是最好的时代”。在这个时代,旧秩序快速瓦解,新秩序艰难萌生。混乱、不义、暴力、贪欲充斥其中,同时也产生了非常高大、雄伟的英雄和圣人。
历史是历史学家所写,要想理解历史,需要读好多本关于这个时代的书才能“窥探一二”。对于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地方,春秋当然比我们想的要复杂。理解春秋,就需要读《左传》、《史记》、《吴越春秋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等等。然而,我们自己不是史学研究者,第一件读历史的要务就是找到趣味性,第二是找这本史家编写的破绽。史家是会讲故事的人,他们在写作的时候,这种强劲的叙事能力,有时扭曲了生活的本相、人的本相。包括很多老先生、老夫子们的逻辑上、道理上都多多少少存在一点问题。
正是因为他们是人,所以我希望把他当做一个活的生活和思想的对象。可以对话、可以争辩,正是因为这种能力,才是他们生命存在的证明。
从人看春秋
读春秋相关的书,就发现这些人真是精力旺盛、天真莽撞,不苟且,行动力强,同事破坏力也强。其中有的人过去是坏人,但是想要决心做好人的时候,他们的道德实践也是180度大转弯。这种牺牲精神,不被世俗所困真的很厉害。
我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是好的,我哪怕是付出生命,我也要追求这个善,追求这个好。
比如,一个国君和一个将军下棋,不像我们现在不能让领导落下风那样,当时是该怎么下就怎么下。这个将军赢了国君,洋洋得意的什么都敢说。国君也恼了,就把这个将军之前被鲁国俘虏的事儿又说了一遍,这个将军一恼怒就直接把国君杀了。这不就是“乱臣贼子”嘛。
还有一个卫国“二子同舟”的故事,这老爹娶了个后妈,又生了个王子,然后就想着把上边这个王子给害死。说,你出趟差去,你出趟国去,半路上就派人要杀前面这个王子。结果后妈生的这个孩子,他是多么善良的孩子,接受不了,他不能够让他们这样把我的兄长杀掉。他追上了兄长。那个时候出国,受了君王的命令,出使是要持节出使的。和兄长喝了一顿酒,然后拿过兄长的这个节,就继续上路。埋伏着的那些刺客,看到说持节者来了,杀之。这位君主他本来是要杀大儿子的,结果小儿子以身替之。
那个年代,对敌人就不能讲信义。打仗只有一个至高原则,胜利,而且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。但是对自己共同体,坚定地认为,至高的价值是信义。君王对我的这份嘱托,只要我答应了,我哪怕明知这个结果好不了,我也要付出生命,去践行我这个诺言。
在这个过程中,有好人,有恶人;有死得毫无意义的人,也有死得很滑稽的人,等等等等,但是没有那种太渺小、苟且的人。
左星星做了一个评论:
很多人把“精致利己”当聪明,其实是混淆了边界,结果哪边都做不好。
春秋的乱世能造就巨人,不是因为他们更会算计,而是因为他们更敢承担。面对不确定,他们能明确哪些原则不能让步,哪些地方可以妥协,然后把选择摆在阳光下接受检验。这种坦率和担当,才是真正让人敬佩的力量。想一想我们自己,其实身上也有那份热烈与野性,只是被日常的琐碎磨掉了锋芒。如果能重新找回来,也许就能和那些古人一样,站在精神的上游,看见源头的清澈。